兩次沖擊上市失敗后，嘀嗒出行又向資本市場發(fā)起了沖擊。今年2月，嘀嗒出行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，擬在香港主板IPO上市，此時距離公司第一次沖擊上市已經過去了三年。

嘀嗒出行專注順風車市場，目前已是市場第一名。如果著眼中國汽車客運市場，嘀嗒出行的市場排名則遠遠落后于滴滴。在收入上，公司成立至今收入最高不到8億元，而滴滴的收入早已經跨過千億元門檻。

招股書中為數不多的好消息是，公司實現了盈利，是行業(yè)內唯一盈利的幸運兒。不過，這是建立在不斷提高服務費率的基礎上，從2017到2022年前九個月，嘀嗒出行的平均服務費率從3.7%變?yōu)?.4%。

按照上市進程看，嘀嗒出行本來有希望拿到“出行第一股”的頭銜，結果卻是滴滴搶先在美股上市。在業(yè)務上，嘀嗒出行也遇到了相似的劇情。滴滴被下架，嘀嗒出行的單量上漲，但這也沒幫助它建立起太大的優(yōu)勢。

回顧嘀嗒出行走過的這九年，“夾縫求生”是最佳形容詞，也是它要回答的疑問。

被順風車送上市

移動互聯網出現以后，市場上出現過多輪創(chuàng)業(yè)潮，其中有兩個行業(yè)動用了巨額資金，掀起了一輪又一輪的價格戰(zhàn)，它們是團購和共享出行，嘀嗒出行（簡稱嘀嗒）與這兩個行業(yè)都有關系。

2010年7月，谷歌前中國區(qū)銷售總經理宋中杰帶領團隊成立了團購網站“嘀嗒團”。在谷歌任職期間，宋中杰一手打造了谷歌代理商渠道，被業(yè)界稱為“谷歌渠道之父”。當年11月，嘀嗒團獲得了IDG的投資，據第三方數據統計，其交易額曾位列全國前四。

“千團大戰(zhàn)”最后的勝者是美團，嘀嗒團由于缺乏資金加上競爭過于激烈，不得不選擇轉型，而選擇的方向正是出行賽道。2014年，嘀嗒團關閉了旗下團購業(yè)務，嘀嗒出行在同一年成立，由宋中杰擔任CEO。

當時，滴滴和快的正在打價格戰(zhàn)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它們身上，嘀嗒便選擇了順風車市場，這個方向的關注度不高，且沒有巨頭的競爭壓力，最重要的是有實際需求，不需要像滴滴和快的那樣給司機和用戶發(fā)放大規(guī)模的補貼。

彼時，滴滴已成立兩年，快的已成立三年，嘀嗒無疑是后來者，但它卻是行業(yè)內最早實現盈利的玩家。

目前，嘀嗒一共有三塊業(yè)務，按收入規(guī)模大小排序依次是順風車平臺、智慧出租車服務以及廣告及其他，其中順風車平臺業(yè)務的占比達到90%以上。

“順風車平臺”顧名思義，主要內容是為用戶提供順風車服務?！爸腔鄢鲎廛嚪铡钡膬热輨t是通過SaaS產品為傳統出租車公司賦能?！皬V告及其他”包括廣告和增值服務兩部分，廣告指的是APP、小程序中的啟動廣告、彈出廣告等，增值服務包括加油、保養(yǎng)、二手車買賣、車輛保險及金融服務。對比已經上市的滴滴，嘀嗒的商業(yè)模式與它十分相似。

2020年、2021年及2022年前9個月，嘀嗒出行調整后凈利潤分別為3.43億元、2.38億元和0.65億元。從2019年首次盈利開始，嘀嗒已經連續(xù)4年盈利了。

嘀嗒盈利的關鍵點有兩個。

其一是，在順風車場景下，嘀嗒不需要承擔車輛等重資產開支，只是撮合供需雙方交易的平臺，業(yè)務模式相對較輕，這使得公司的整體毛利率能維持在70%-80%左右。據滴滴財報，其經營毛利率在10%上下。

其二是，由于順風車是順路場景，司機在這一場景下接單的需求要綜合考慮到是否順路，賺錢的順序在此之后，因此平臺的補貼成本更低，銷售開支壓力更小。在2020年至2022年前九個月，嘀嗒的銷售開支一共約為3.9億元，而滴滴2022年的銷售費用就達到了98億元。

可見，順風車既是公司發(fā)展的支柱，也是其上市的幕后推手。

“小而美”的順風車能走多遠？

專注順風車市場讓嘀嗒在眾多出行平臺中脫穎而出，這個選擇也限制了它的成長空間。

無論是網約車平臺還是車企，入局出行市場都有一個共同的原因，那就是市場規(guī)模足夠大。

中國汽車客運市場分為出租車揚招、出租車網約、網約車及順風車四種場景。2021年，中國汽車客運市場的規(guī)模為60億元，預計2026年規(guī)模將達到10556億元。

2021年，出租車揚招的訂單規(guī)模和市場規(guī)模都是最大的，其訂單規(guī)模為144億，訂單規(guī)模和市場規(guī)模最小的都是順風車，其訂單規(guī)模只有3億，網約車的訂單規(guī)模為102億。

好消息是中國順風車市場的滲透率還很低，2021年只有0.25%，有很大的提高空間。據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，預計2026年滲透率將達到0.65%，屆時順風車市場規(guī)模將達到758億元。

正是由于嘀嗒抓住了細分場景，它才在出行大戰(zhàn)中獲得了機會，成立以來，嘀嗒完成了五輪融資，股東包括IDG、騰訊、高瓴、京東、蔚來等知名機構。

在滴滴缺席順風車市場的2019年，嘀嗒順風車的GTV同比增長了347.4%，達到85億元。據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，按交易總額及順風車搭乘次數計算，嘀嗒是2021年中國最大的順風車平臺。截至2022年9月30日，公司進入了全國366個城市，擁有約1240萬名認證私家車車主。

總的來說，盡管順風車市場的體量較小，但嘀嗒已經做到了行業(yè)第一。不過，這也意味著嘀嗒只能選擇“小而美”，而在互聯網行業(yè)，尤其是消費互聯網這一細分領域，“小而美”不僅意味著失去了更大的空間，也代表著更艱難的處境。一位消費行業(yè)投資人也表示，嘀嗒盈利做的比較好，但前景比滴滴要弱一些。

在2020年-2022年前九個月，嘀嗒的收入分別為7.54億元、7.81億元和4.28億元，與滴滴相比差距懸殊，滴滴的年收入已超過1400億元。

更重要的是，滴滴已經在多元化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績。

目前滴滴的收入來自國內出行、國際化以及其他業(yè)務三個部分，其他業(yè)務包括兩輪車、能源、貨運、金融等。2022年，三部分的收入分別為1259億元、90億元、59億元，國際化業(yè)務和其他業(yè)務在收入中的占比在4%-6%之間。

從新業(yè)務占比的角度看，嘀嗒的水平與滴滴相似。2021年，嘀嗒的智慧出租車服務和廣告及其他服務在收入中的占比分別為3.6%。5.3%。因此，嘀嗒和滴滴都收入結構單一的問題。

問題在于，一方面滴滴所在的網約車市場規(guī)模更大，另一個方面，滴滴已經進入了國際市場。這意味著，無論是在順風時還是逆風時，嘀嗒輾轉騰挪的空間都更小一些。

SaaS會是希望嗎？

在外界看來，滴滴無疑是壓在嘀嗒頭上的一座大山，對嘀嗒來說，正面對抗不可取，嘀嗒很早就做出了選擇。如同專注順風車市場，打造差異化，嘀嗒在2017年推出了基于云端的出租車管理軟件“鳳凰出租車”云平臺，為出租車行業(yè)提供IT信息化服務。

“鳳凰出租車”彌補了嘀嗒在出行行業(yè)覆蓋深度的不足。一方面，它從乘坐次數、接單、乘客評價及評分等角度，細化了出租車運營，并將這一切可視化；另一方面，它還設計財務績效管理和處理投訴。

同時，該平臺還可以實現對公司旗下車隊/組織的權限管理，出租車公司可根據公司實際情況，創(chuàng)建多個車隊和組織，并為每個車隊和組織分配管理員，每個管理員在平臺上僅可見其所管理車隊的運營數據。

從組織到運營、績效，“鳳凰出租車”平臺基本覆蓋了出租車公司日常運營的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。由此可見嘀嗒的目標是用SaaS的方式提高出租車行業(yè)的運營效率。截至2022年9月30日，該平臺已經為65個城市中的798家出租車公司提供服務。

在節(jié)點財經看來，這個選擇意味著嘀嗒的發(fā)展邏輯出現了變化。在此之前，無論是順風車平臺還是為司機提供增值服務，本質上都是消費互聯網的邏輯，而“鳳凰云出租車”的出現，表明嘀嗒進入了SaaS賽道。

網約車出現后，行業(yè)受到了沖擊。據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顯示，“出租車揚招”目前仍是中國汽車客運市場中訂單量最大的領域，這說明僅從接單角度提高出租車的運營效率是不夠的。

在北方工業(yè)大學紀雪洪教授看來，聚合平臺的流量資源、技術能力與巡游出租汽車行業(yè)多年積累的優(yōu)勢有很強的互補性，可以“強強聯合”，推進數實融合，以數字技術應用于傳統出租車行業(yè)，提高運營精細化水平。

相比出行平臺，出租車公司的優(yōu)勢在于有深厚的運營經驗，具有完善的線下管理能力。劣勢在于信息化能力有差距，不僅信息化設施較為落后，理念也需要改變。

節(jié)點財經注意到，該方向已成為出行平臺發(fā)力的重點。除嘀嗒外，高德在2020年進入了該市場，推出了面向巡游出租車的“好的出租”巡網融合解決方案。目前，高德的方案已進入100多個城市。

今年3月，“好的出租”升級到了2.0版本，升級了四套數字化系統，包括服務評價系統、天秤系統、安全系統、調度系統。

在政策上，國務院早在2016年就曾指出要深化巡游車改革，推動行業(yè)轉型升級，鼓勵巡游車企業(yè)轉型提供網約車服務。

嘀嗒的選擇無論是從商業(yè)角度還是在政策上看，都是符合行業(yè)發(fā)展趨勢的。

問題在于，“鳳凰云出租車”平臺還不足以撐起嘀嗒的未來。

招股書顯示，2020-2022年前九個月，嘀嗒的智慧出租車服務業(yè)務的收入一直未超過5000萬，收入占比不足5%，且還從4.7%下降至3.6%。同期的廣告及其他服務，最高收入只有0.53億元，0.47億元、0.53億元、0.23億元，占比為6.2%、6.8%、5.3%。

同時，高德“好的出租”與“鳳凰云出租車”平臺有相似之處。比如，2.0版本中的天秤系統和調度系統的目標都是優(yōu)化出租車的匹配效率，而且高德也是網約車平臺，其月活達1.5億。在新的賽道上，嘀嗒也要面對競爭難題。

同時在順風車賽道，嘀嗒能為消費者提供服務并不是獨家的。在北京工作的小夢（化名）對節(jié)點財經表示，自己經常用高德地圖導航，有打車需求時也會直接通過高德地圖（包括順風車、專車），她從未使用過嘀嗒。

對于嘀嗒來說，上市雖然晚了點，但也算“守得云開見月明”。與此相比，更重要的是如何在“智慧出租車服務”業(yè)務上打造出足夠深的壁壘，這樣才能不再陷入“夾縫求生”的處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