振玉等人題跋,顧麟士為周湘云所作《月湖草堂圖》時隔近30年再次現(xiàn)身拍場,以60萬元起拍,621萬元成交,是近現(xiàn)代書畫部分溢價率最高的拍品。
該圖上次現(xiàn)世是在1994年香港佳士得春拍,成交價為41.4萬港元。
拍賣網(wǎng)站公布的《月湖草堂圖》全貌。堂已不在,幸有圖存
“月湖草堂”是周湘云的齋號。周湘云(1878-1943),晚清民國時期集“房產(chǎn)大王”、大收藏家于一身的滬上巨賈,寧波人。
周湘云小像周家過去在寧波月湖偃月堤有多處房產(chǎn)。周湘云之侄、文史大家周退密生前曾寫過一組擬月湖竹枝詞,共18首。其中第一首云:“新周家接老周家,偃月堤邊一徑斜。游客若來詢故事,大槐樹下蟻如麻?!?/p>
退老注釋說:“興房先伯祖詠春公于清光緒四年戊寅(1878)自建大宅,是為老周家。立房先祖文濤于清宣統(tǒng)三年庚戌(1910)自建大宅,是為新周家。兩宅均在堤上。成房叔祖蓮塘公未建自宅,但在偃月街上有多處房屋,‘月湖草堂’即在其間,堂額為吳昌碩篆書……”這位“蓮塘公”即周湘云。
月湖畔老宅。據(jù)公眾號“四明周退密”今天,“月湖草堂”難覓其蹤。但周湘云延請名家所作齋號圖卻留存至今,引首正為吳昌碩篆書。
作圖的是過云樓后人、顧文彬之孫顧麟士。顧麟士(1865-1930),字鶴逸,他得益于祖?zhèn)鬟^云樓藏歷代書畫名跡,臨摹借鑒,是南方畫壇堅持古典主義的代表人物。
拍賣圖錄公布了該卷全貌。本卷以小青綠設色,水光連綿,山石坡岸間,點綴松林亭子。中段過橋后進入“草堂”主景,湖石凸起,背靠松林。柳蔭下,有二層小樓一座,閣上陳設多件青銅器,暗喻主人藏家身份。松下,另有水閣書齋,推門可見水色山光。
2023西泠春拍圖錄《月湖草堂圖》局部。圖中款識云:“湘云仁兄卜筑月湖之濱,養(yǎng)志泉石,息影林坰。幽幽尺宅,絕高車駟馬之喧,草草山窗,發(fā)商鼎周彝之彩,今之顛齋迂閣也。屬寫斯圖,為仿松雪翁意,報之恐不足當一笑,幸教正。辛酉(1921)冬日,顧麟士?!?/p>
想象中的書齋
此圖完成后,周湘云遍請名家題跋。王潛、朱孝臧、王秉恩、鄭孝胥、康有為、羅振玉、曾熙、余誠格、馮煦、張謇依次在卷后留字。
左為張謇題詩。為周湘云題跋的許多人都不曾來過寧波,人們結合畫面,將“月湖草堂”描繪成湖山之間漁歌往來的隱逸之地。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,眾人亦理想化地為草堂附上一抹避亂色彩。張謇題詩《題周君月湖草堂圖集元次山句》有:“海內厭兵革,迫之如火煎。誰能守纓佩,誰肯愛臨泉。出門上南山,白云生座邊。尤愛一溪水,扁舟到門前。”
為此卷題簽的是周湘云的同鄉(xiāng),海上名家趙叔孺。他也是周湘云收藏中重要的“掌眼”之人?!囤w叔孺印存》收印36方,前22方均為周湘云所制。
趙叔孺刻“月湖草堂鑒藏金石書畫之印”。據(jù)現(xiàn)存信息,周湘云一生收藏遍涉青銅器、字畫碑帖、古籍善本、名貴印石各類,現(xiàn)藏上海博物館的虞世南《汝南公主墓志銘》、懷素《苦筍帖》、米友仁《瀟湘圖》等都曾是他的藏品。
1920年前后,周湘云著意“經(jīng)營”月湖草堂。一邊延請趙叔孺、吳昌碩等名家為“月湖草堂”制印,一邊請顧麟士畫《月湖草堂圖》,此后這一齋號便一直與周湘云連在一起。
為了解“月湖草堂”的真相,2018年1月,記者曾致電滬上,向周退密先生求解。據(jù)退老回憶,湘云公當年確實有意在月湖營建房產(chǎn),只是天下不太平,湘云公想蓋而沒有蓋,到最后,也只是購入樓房,作為返鄉(xiāng)時的短暫居所。
真相是,周湘云并不曾將自己的收藏搬來寧波,所謂“月湖草堂”的理想生活,從頭到尾也只是一種想象而已。
2018年3月《寧波晚報》刊《月湖茫茫,草堂何處?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