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I看起來更聰明了。

這種聰明，跟六年前AlphaGo的對人類的勝利帶來的震撼有點不同。AI不是打敗了一位圍棋世界冠軍，而是威脅到了一個行業(yè)的飯碗。

這些年，AI或許已經(jīng)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帶來了失業(yè)。比如電話另一頭的語音客服，比如無人倉庫里識別分揀貨物的機械臂。

而現(xiàn)在如此廣泛的討論，一定程度也是因為AI進軍了人最引以自傲的創(chuàng)意生產(chǎn)領域。

在《技術陷阱》這本2019年出版的論著里，作者用算法繪制出了一張職業(yè)受人工智能等自動化影響情況的示意圖。其中藝術/設計/媒體/體育領域，處在相對較為安全的區(qū)域，遠沒有物流/運輸、銷售等職業(yè)那么“危險”。

然而四年后的今天，你在網(wǎng)上最?？吹降腁I致人失業(yè)事件，就正在以“一半原畫師被裁”的形態(tài)出現(xiàn)。

在這本書里，作者還寫到：“大部分經(jīng)濟學家承認，技術進步在短期內(nèi)會造成一些調(diào)整問題。但很少有人提到，這個‘短期’可以是人的一生?！?/p>

那么，在AI技術進步的“短期”革命里，打工人們在經(jīng)歷什么？

步步緊逼

最近，幾乎每個游戲行業(yè)的從業(yè)者都聽說了，因為繪圖AI Midjourney和Stable Diffusion陸續(xù)升級了模型，又有ChatGPT的升級從旁輔助，有個公司由此提升了效率，接著為進一步降低成本，裁掉了一半的原畫師。幾百人的隊伍，就留下幾十個。

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其他角落，也充斥著關于“AI危險”的討論。有人說嘗試用過之后，感覺自己在失業(yè)邊緣；有人說這是販賣焦慮，身邊沒人真的用它繪圖；有人反駁，公司用了AI之后自己的同事就被裁了。

評論區(qū)里一片感嘆：大家干的真不是一種原畫。

原畫師阿撫有一個做UI的朋友，年前10月的時候被裁了，至今沒找到工作，不過也不確定是不是受到了AI的影響。而她所在的游戲公司，早在去年12月的時候就開始在工作中使用AI生成一些簡單的場景圖，用來當作測試包的背景。

那時，AI產(chǎn)出的圖片風格比較有限，錯誤也比較多。沒人真正把它放在心上。

從今年3月份開始，阿撫在 B 站上刷到的Stable Diffusion教程越來越多。她發(fā)現(xiàn)跟年前比，AI的進步，太大了。大片的彈幕都在感嘆畫面精美，看不出是AI畫的。

而最近出現(xiàn)的插件，已經(jīng)開始將著眼點放在提升清晰度這樣的小細節(jié)上。這樣的更新迭代，正在以“天”為單位的速度進行。

Midjourney在2022年3月和今年3月用相同的提示詞生成的圖片

這樣的視頻，阿撫的老板也刷到了，并對AI的塑造能力印象深刻：一張草圖，丟給AI，短短幾秒的時間內(nèi)，就能得到精細的光影效果。

于是一復工，老板就讓阿撫和同事們試試：把現(xiàn)有的圖丟進去，能不能把塑造提升一個檔次？

3月15號，這是阿撫第一次用Stable Diffusion測試的日期，她記得清清楚楚?！坝H眼看到AI僅僅用了一點點的時間，完成度就達到了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企及的高度，那時候還是有點心塞的，就突然沒那么想畫畫了?！?/p>

阿撫在B站上傳了一個視頻用Stable Diffusion處理自己繪制的草圖。

原本阿撫要畫一個星期的圖，在了AI的輔助下，大概兩天就可以完成。

當然，像游戲里人物立繪這種對設計感要求比較高、也比較重要的內(nèi)容，還是由大佬原畫師完成。但阿撫的工作變了，現(xiàn)在她的一部分工作是用AI改圖，再經(jīng)過一輪手動修飾，最終使用在圖標、UI背景等不那么重要的地方。

像阿撫這樣在中小型公司工作的原畫師，需要自己一筆一筆畫，所以反應更靈敏。就她能接觸到的這一畝三分地來說，不少公司都在用AI生產(chǎn)。

而在游戲大廠，美術平常不畫畫，基本都是拿需求去給外包做。換成AI之后，可控性更強了，效率也更高。在一些大廠美術的眼里，AI生成的結果，可能比外包畫的還更好一點。

同為原畫師，身在不同規(guī)模的公司，大家的感受確實很參差。

目前“AI致人失業(yè)事件”最可能的高發(fā)區(qū)，正是在業(yè)內(nèi)被視為“血汗工廠”“人才壓榨機”的外包公司。

阿橘就是在外包公司工作的原畫師，做角色設計已經(jīng)有七八年的時間了。今年，公司開始接不到項目了。而且最近，阿橘明顯感覺到，甲方變得更嚴苛了。

甲方給外包做的，一般都不是核心角色，要求也不會太高。以某個曾登頂iOS榜的手游為例，里面的低等級角色，阿橘一眼就可以看出配飾、武器、布料褶皺有若干問題。

“大游戲都這樣，我們做的不知名的小游戲要求就更低了?！钡衲?，甲方的要求變得更多、更精細了，對結構和筆觸的要求也提高了，會摳到配飾穿插結構這種程度的細節(jié)。

在阿橘看來，這張用AI生成的圖片人物配飾不細致，感覺不能用在工作中

阿橘不確定這和AI有多大關系，但隱約覺得，好像是被AI卷了。

她今年30歲，卷不動了，還要養(yǎng)小孩、還房貸。而如今AI強大的畫圖功能帶給她最劇烈的影響是，收入減少了。年前，阿左每個月的收入大概有一兩萬，現(xiàn)在一萬都不到。還有好多同行，從畫師變成了AI修圖師，從畫一張圖幾千塊，變成改一張圖幾百塊。

跳槽也是一個選項，但今年工作格外難找?！皼]AI之前，年輕人能多干活，畫得又好，就比較吃香?，F(xiàn)在一堆大觸（指畫技高超）畢業(yè)生都找不到工作呢，我完全沒有競爭力?！?/p>

網(wǎng)上原畫師被裁的消息一波接一波，阿橘身邊的原畫師朋友上個月也被裁了，具體原因不太清楚，總之都是裁美術組的人員。

“我們公司暫時還沒有裁，但也不是做慈善。等到實在沒項目，肯定就開始裁員了?！苯衲甑谝粋€季度早已結束，阿橘還是只有年前接到的一個項目可以畫。

被AI卷了

用AI工作后，一些畫師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在用提升效率的同時，也被狠狠地“卷”到了。不僅畫圖的質量被卷，工作時間也被壓縮，瘋狂出圖。

前幾天，阿撫的同事就被要求一天出3張臉，在過去，這應該花費12天的工期。但現(xiàn)在，他需要先用AI刷出很多張臉，給老板看，老板選中哪個，再去改得更符合游戲畫風一點。

AI幫忙節(jié)省的時間，并沒能讓他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樣，拿去發(fā)展職業(yè)中需要創(chuàng)造性的部分，甚至都沒能用來喘口氣。

以“中文互聯(lián)網(wǎng)語境中的內(nèi)卷”為提示詞生成的圖片

阿撫當時在旁邊聽到的時候，就感覺挺壓抑的：“感覺他很難，徹底淪為了 AI 的改圖人?！?/p>

還有人這樣描述改AI圖的感受：九轉大腸先做出來了，再讓你洗它。

在給AI改圖的時候，阿撫的心情也總在兩極之間跳躍。一半是，“哇，這個塑造這么厲害”，另一半是無聊和折磨。

AI的塑造精細，但缺乏重點，導致畫面看上去很“油”，有時候還會犯一些低級錯誤。每天機械地刷圖改圖，阿撫感覺對畫技沒有什么幫助，這讓她略感煩躁。

繪畫是一項會在實踐里不斷精進的技能。除了極個別老天賞飯吃的例子，大多數(shù)人都不會一入行就成為天降的資深畫師，而是在所謂“打雜”工作的訓練中積累經(jīng)驗，漸漸開始上手核心項目。

但現(xiàn)在，越來越多想要入行的新人發(fā)現(xiàn)，工作的機會越來越少了，門都摸不進去，更別說成長為“肯定不會被取代的資深畫手”。

三豐是這個隊伍中的一員。她今年大四，想成為職業(yè)插畫師。這段時間，她本來應該是在找工作的。但她發(fā)現(xiàn)很多公司都不再招美術崗位了，或者只招一些工作經(jīng)驗在三年以上的資深美術。少有的一些，投去簡歷之后也幾乎沒有回音。

在網(wǎng)上，她看到同樣在找工作的原畫新人分享面試經(jīng)歷，公司要么勸說新人轉行報考公司的有償建模培訓班，要么把面試變成了一場“AI商用繪畫未來暢想”的大型宣講會。

“宣講”的老總，一邊對應試者說著“AI只是工具”，一邊慷慨地陳述：公司已經(jīng)把170多個原畫師裁得不超過十個了。一同面試的應屆生，則說自己的學院已經(jīng)開始教AI繪畫了。

招聘平臺上，已經(jīng)開始有公司放出了AI繪圖實習生的崗位

在家里等待畢業(yè)的這段時間，她打開手機，看到一個有幾十萬的粉絲的繪畫博主大談特談，不要因為AI焦慮，畫好自己的畫就好了。

上個星期她又刷到這個博主的直播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在極力推銷一套《AI繪畫全體系課程》，現(xiàn)在僅售299元，但按這個趨勢，“一個月后漲價到1000元”。

三豐覺得很可笑，立即劃走了直播。她認為用AI生圖是件不道德的事，“就像里的替身女配”。

她的另一個身份是插畫博主，幾個平臺加起來，有7萬多粉絲。三月中旬，粉絲發(fā)來私信，三豐才知道，自己的作品被人私自拿去“喂”了短視頻軟件上的AI，加上了特效。

苦苦交涉后，對方才刪除。那天晚上，憤怒的三豐連夜加點動手給作品做了特效處理，然后宣布，自己以后會為每個作品加特效，“被迫卷起來了”。

盜用三豐作品的賬號，自稱是“抖音特效師”。

除了版權與倫理帶來的困擾，眼下AI僅以“工具”的角色進入美術和設計行業(yè)，也剝奪了很多人曾經(jīng)在工作中獲得的價值感。

今年，在上海做了三年兒童插畫的栗子下決心回老家了。

她的室友也是插畫師，公司的老板對AI特別熱衷，現(xiàn)在室友不僅每天要研究AI，還要寫報告。栗子曾經(jīng)問室友借來賬號，試了試，AI產(chǎn)出的圖片確實精美，但她在意的是，這并不是她自己畫的。

“我非常喜歡筆躍然于紙上的感覺，喜歡一筆一筆最后展現(xiàn)出成果的圖。我沒有辦法拿著敲擊鍵盤生成的圖說‘這是我畫的’，也沒有辦法拿著生成的圖再進行二次修改?！?/p>

室友同樣因為AI感到很痛苦，想要跳槽。但現(xiàn)在大環(huán)境不好，“即使我們都不喜歡AI，工作也沒那么好找”。

栗子后來的遭遇印證了這個推斷。起初，她想嘗試其它美術風格，就從原來的公司辭職了。結果最近，面試的最后一家公司向她表示，公司會要求員工具備使用AI工作的能力。

她察覺到，大部分公司基本都在暗自研究AI，訓練自己公司的素材庫。這樣的趨勢下，找到了新工作，也未必躲得掉AI。

她回憶2018年的自己，懷揣著畫畫的夢想來到上海，先在機構苦學了八個月。入行的第一份工作是漫畫助理，薪水微薄，但十分快樂。而后的時間里，栗子通過自己的努力做著理想的工作，賺到了錢，期間也經(jīng)歷了漲薪，也認識了很多朋友，最重要的是，能一直畫畫。

如果繼續(xù)留在這座城市的這個行業(yè)里，做用著AI敲敲鍵盤、做做修改的事，那么就與她最初來到這里的目的背道而馳。

就像工廠流水線上不需要一雙靈巧的雙手，商業(yè)性質的文化生產(chǎn)，也不在乎繪畫中那些靈光乍現(xiàn)的時刻。AI自動化生成，或許已經(jīng)夠了。

加入還是出局

現(xiàn)在，用升級后的AI生圖一個月后，阿撫漸漸悟了：如果AI操作者的審美能力和理論基礎就“在那里了”，那就不可能出一個更高水準的圖。原畫師們的知識儲備還有繪畫能力，也是他們眼下不會真正被AI取代的重要原因。

不過老板是不是這么想的，沒人知道。

美術和設計，通常是有點風吹雨打就容易被裁的崗位。放在大廠里，就會明確地以“低職級”的形式體現(xiàn)。而且老板裁員，誰說得準是什么理由呢？因為公司效益不好、因為項目已經(jīng)到后期不需要那么多人了、因為AI確實提效了……都有可能。

阿撫的前一份工作就是莫名其妙被裁的。“今天上班回來，突然告訴你，你被裁了。”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，她很能體會。

脈脈上，就有HR很直接地表示：公司統(tǒng)一交代，裁原畫說是因為AI裁的，好聽。

假如這屆原畫師能順利工作到退休，那時的游戲公司里也許會出現(xiàn)這樣的場景

游戲制作人喵咕咕最近看到一家公司，正在用AI直接生成他們游戲中最低級的n卡角色形象。他覺得，現(xiàn)在就急著用AI來取代原畫師直接產(chǎn)出的，可能是一些像這樣”本來就對品質、甚至對風格統(tǒng)一也要求不高的公司”。

在喵咕咕看來，AI對行業(yè)的影響，并不足以用“沖擊”來描述。很多公司一直等不到版號，這兩年經(jīng)濟又格外不好，扛到今年，沒堅持下來，就會有大批裁員的事情發(fā)生。

“大范圍因為AI而人員減少，或是用AI生成大量游戲內(nèi)可用的素材，以我這邊的見識來說，看到的還是比較少?！?/p>

況且，AI目前的能力也做不到造成沖擊。前段時間，喵咕咕給團隊開了個分享會，主要目的就是讓滿心憂慮“AI會不會搶我工作”的美術們先去嘗試著用一用AI。他的想法一直以來都很簡單：只要用一下，就會知道它在又快又好用的同時限制有多么的大。

在他們的幾輪試驗中，即便是有審美和知識基礎的從業(yè)者，即便使用的是Stable Diffusion這類有使用門檻而非“一鍵生成”的AI，即便是用來制作標準不高的低級素材，最終得到的，也只是大批好看，但沒用的圖。

目前AI學習風格的方式，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樣：喂給它幾張，它立了。而花了好一番功夫的調(diào)試，大概率也只會出現(xiàn)這兩種結果：一，它學得不太好，沒學會；二，它學得太好了，‘過擬合’了，只會畫成給它的那張圖片的樣子。

喵咕咕說，AI能勉強獨立完成的只有基礎工作/圖蟲創(chuàng)意

“麻煩”“有局限”，這是目前美術團隊普遍對AI的感受，往深了用，還不如自己畫，就此放下了被取代的不安。相比之下，反而是團隊中的其它工種使用ChatGPT的頻率更高。

程序員會使用它來獲取一些算法相關的內(nèi)容信息。游戲策劃、游戲運營會通過它獲得一些原來需要花很長時間去搜索、過濾才能得到的信息。而對于很多和文案有關的工作內(nèi)容，ChatGPT也可以輔助梳理出有效的大綱。

“并沒有太多人真的是受到 AI 的影響而產(chǎn)生了什么負面的結果，反而是一些比較正面的結果居多?！边鞴竟具@樣總結。

視覺設計仲辰和他的團隊，最近也體驗了這樣的正面效果。他們在一個IP設計的項目中，用AI直接出了產(chǎn)品效果圖。原本一個成熟設計師可能需要兩三天完成的工作，現(xiàn)在在AI的輔助下，一個下午就能完成。

盡管他覺得現(xiàn)在和AI的溝通還是有點費勁，但也說不好，AI未來會發(fā)展成什么樣子，會取代視覺設計領域的多少工作。

這不是他第一次見證技術的更新。他在工作的十年間，也目擊了C4D從對行業(yè)造成沖擊的新軟件，變成如今平面和視覺設計學生簡歷上的必備項。

“雖然這類技術升級可能比不上 AI ，但邏輯是一樣的。時代一直都在進步，人在不停地適應?！?/p>

他又補充：“不過，AI太快了，需要讓它慢下來，然后讓人類有一個緩沖的時間，更多地去了解它。”

3月29日，關注AI等議題的安全機構生命未來研究所發(fā)布了一封公開信，呼吁AI實驗室立即暫停訓練比GPT-4更強大的AI系統(tǒng)至少6個月時間。

信中，他們發(fā)出了這樣的詰問：“我們是否應該把所有工作都自動化，包括那些有成就感的工作？我們是否該開發(fā)機器大腦，讓它們比人腦還多，比人腦還聰明，最終淘汰我們?nèi)〈覀?？我們是否應該冒文明失控的風險？”

加入署名的人中包括特斯拉CEO伊隆馬斯克以及蘋果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史蒂夫·沃茲尼亞克。

沒過幾天，繪圖AI Midjourney的研發(fā)團隊宣布暫停提供免費試用服務，迅速地淹沒了這條消息。

更多人感興趣的，還是怎么加入這股熱潮。

身在大廠的美術小卷，前段時間按公司要求和原畫一起參與了AI繪畫培訓，現(xiàn)在每周還要搜集和AI相關的新聞。小卷發(fā)覺，boss們都比較看重AI——作為風口，它看上去比元宇宙顯得靠譜很多。“開玩笑地說，拒絕使用AI的大廠中層，風險也蠻大。如果不搞的話，可能匯報就不好看了。”

不過行業(yè)內(nèi)對AI的熱情，未必全都出于追逐風口的心態(tài)。

商業(yè)公司與研發(fā)機構為AI配套的各種輔助插件層出不窮，而AI部分開源的性質，吸引了更廣泛的人來一起訓練它，完善它。喵咕咕就正在用業(yè)余時間搗鼓AI，“想要得用得更好，肯定還是要早點踏出這一步的”。

時間在技術面前折半加速，沒能留下太多空隙讓人去思考：“運動的慣性朝向的，就算是未來嗎？”

大多數(shù)人的慣性朝向的，還是上班。而就算工作里還不怎么能用到AI的打工人，上班體驗也發(fā)生了一些變化。

猴老師在一家A股上市公司做運營。2月初，ChatGPT剛風起云涌的時候，部門開會討論了一下，發(fā)現(xiàn)它在工作中用處不大，有時還“條理清晰地提供事實性錯誤”，就擱下了。

3月底，HR發(fā)來郵件：公司全體員工學習ChatGPT后，將進行述職考評，其中評分占比最高的是使用頻率。成績排后20%的員工，需要回家脫產(chǎn)自學三天，按事假處理。

考核開始的第一天，猴老師走到工位上，發(fā)現(xiàn)周圍沒有人在工作，都在和ChatGPT閑聊。

她最終的學習成果，是用ChatGPT生成的主題為《ChatGPT 的使用總結述職》的演講稿，還有六張PPT。

“這是它目前對我最大的用處。但它寫完了，我還得給它再改改?！?/p>

作者 |Yashin編輯 |百憂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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