預(yù)售年票2萬張,散票5分鐘售罄,票面120開價400大有人買。開賽前5小時,在某魚上很難找到500以下的票。
這不是歐冠,不是世界杯,而是2023的中超揭幕戰(zhàn)。
用國安工作人員的話來描述:“現(xiàn)在來要票可以從工體排到西紅門了?!?/b>
我的一個朋友通過熟人,開賽前2小時用500元買了一張票面120的。
“錢已經(jīng)轉(zhuǎn)過去了,但還沒收,因為黃牛沒法確定,等到工體再說。”
他是亞泰球迷。我問他值么?萬一到了沒票豈不是白跑一趟?
他說:“這時候不湊熱鬧,還待何時?”
一、人潮洶涌
4月15日下午,距離比賽開始還有2個多小時,搭乘10號線,目的地團結(jié)湖。
一上地鐵,車廂里綠色的元素并不多。閑來無事,我拿起手機,翻看朋友圈,被一個視頻吸引了。
視頻里迎面走來的國安球迷,雙手抱著新工體的立柱,獻上一吻。他不羞不怯,仿佛是對久別重逢老友的問候。沒有異樣的目光,只有一名路過身著黑白相間上衣的女孩瞥了一眼,便跟著大部隊快步上樓。
下車后,沿著工體北路向西直行1公里。各色各樣的國安球迷朝著同一個目的地前進。有父女、有母子、有兄弟、有閨蜜、有情侶、有一家三口,有子孫三代,也有孤身一人。越靠近工體,他們行進的步伐越慢。
北門附近,四面八方的支流匯入,干流的步行時速一度降為零。所有人都在此時默契地拿起手機,駐住停留,直至感受到后面的人流在簇擁著向前時,人們才肯暫時收起手機。
一路上本想用360度記錄這盛大的場景,當(dāng)我轉(zhuǎn)身向后時卻發(fā)現(xiàn)無法伸展,撲面而來的全是特寫。有隨處張望的,有急不可待的,有喜笑顏開的。
如果不是抬頭望見遠處亮燈的橢圓形拱頂,真會以為這是春節(jié)排隊回家的游子。
這種場景,3年不見,甚是懷念。恍惚間,中超又回到了4年前的金元時代。然而,這里已經(jīng)沒有了奧古斯托和比埃拉、沒有了快樂男孩巴坎布、沒有了口直心快的亞洲第一中衛(wèi)。
這個轉(zhuǎn)會窗,國安時隔2年再次擁有5外援。對比往日的外援班底,如今的新援質(zhì)量不可同日而語。彼時是滿漢全席,此時叫家常餃子。
北方人離不開餃子,猶如國安離不開球迷。3年的未曾謀面,主客場的全新啟程,御林軍迎回了他們的主人。當(dāng)然,這46818人的光臨,不全是沖著國安而來,還有憧憬著那座北京人眼里最大的四合院——新工體。
二、首球點球
乘著電梯抵達四樓,順著通道302,從密集的人群中穿過,邁入場內(nèi)的那一刻,新工體的內(nèi)景一覽無遺。置身其中,放眼望去,從上至下的縱深,一覽眾山小。
曾經(jīng)在浦和紅鉆的02世界杯球場有過這樣的視覺沖擊,如今的新工體真的更勝一籌。難怪國安主帥與隊員踏上草坪時都會激動萬分,腎上腺素飆升。
“這里是哪?北京。我們的球隊是?國安。我們要和國安一起,戰(zhàn)斗?!?/b>
1231天,工體再次響起熟悉的旋律。這簡短的24個字,北京球迷足足等了3年。當(dāng)北看臺整齊嘹亮的吶喊響起,中超終于回到了北京,足球回來了。
在嶄新的工體里,國安的第十二人愛憎分明。馬寧、石禎祿、陳哲超,他們同仇敵愾。高洪波、張玉寧、張稀哲,他們搖旗吶喊。
從開場第1分鐘,直至葉楚貴破僵,北看臺的歌聲沒有斷過。第19分鐘,梅州小伙一記突如其來的落葉斬,轟開了擠掉韓佳奇與侯森意外獲得首發(fā)的鄒德海的十指關(guān)。這是新工體作為專業(yè)足球場的第一球,不屬于本隊,反而鐫刻上客隊球員的名字。
頃刻間,工體鴉雀無聲,看臺環(huán)狀的LED屏恰好露出紅色的字樣,與梅州的隊服完美融合。南看臺客隊50多人的振臂高呼顯得格外刺耳,現(xiàn)場DJ的播報把4萬人拉回到了現(xiàn)實。
楊立瑜和阿德本羅的錯失良機,45分鐘過去,御林軍顆粒無收,國安帶著0比1的比分回到更衣室。休息間隙,有人在懷念受傷的大腿:“上場這幾個都不如張玉寧?!庇腥藙t后悔看了比賽,“能不能提前退場?”
下半場,新援阿代米的禁區(qū)倒地,全場整齊劃一地高喊:“點球,點球,點球。”平常判罰雷厲風(fēng)行的馬寧對著回放看了足足3分鐘,然后指向點球點,場內(nèi)歡呼四起。要知道,一個多小時之前,場內(nèi)噓聲漫天。原來,除了雙方球員,馬寧也是牽動國安球迷的情緒變量。
張稀哲命中,聲浪達到了全場之最。北看臺再次奏樂高歌,歡呼不停,助威不止,直至終場哨響。在此期間,國安有過幾次像樣的進攻,但都因為默契不佳,越位頻頻,直塞未果而潦草完事。下半場的國安,猶如一個鉚足了勁想一拳打垮對方的拳擊手,卻發(fā)現(xiàn)梅州的防守好像彈簧,收放自如,時不時還能反戈一擊,攪得于大寶們心神不寧。
這其中,最離譜的還是方昊的射門。他從左路內(nèi)切,一腳圓月彎刀,變成零度曲線,奔著邊線而去,激烈之余,嘩然一片,還平添了一抹黑色幽默。
80多分鐘,陸續(xù)有人退場。對于這些國安球迷來說,期待了這么久,費了這么大勁兒,花了這么多錢,球隊卻沒能給他們滿意的答卷,只能用無聲的抗議表達。
三、意外謝場
一聲長哨,比賽結(jié)束,還有一群國安的球迷沒有離開,他們在等待遲到了3年的謝場儀式。全隊走向北看臺,突然之間,有個球迷從天而降,混進了謝場的隊伍,與球員們來了個零距離接觸。
十多位保安一哄而上,國安球迷撒腿就跑,以百米速度接連擺脫了數(shù)位黑衣人的防守,不少準(zhǔn)備離場的球迷折回來觀望,報以掌聲??上?,他在最后翻過看臺時束手就擒。
這位勇者或許是本場國安的縮影,偶爾能突破對手的圍堵,臨門一腳還是扎進對方的最后一道防線。
以前,這樣的狂熱經(jīng)常發(fā)生在歐洲與南美。如今,中超也有這樣的。這對于跌入冰點的中國足球來說,尤為可貴。
從維護賽事秩序的角度看,這樣的舉動應(yīng)該嚴令禁止。如果放縱一個球迷如此,那么之后有更多效仿者那該怎么管理?就像開場前有黃牛一人手中持有二十多張球票,企圖用高價倒賣的方式牟利。面對這種違法行為,當(dāng)場就將其繩之以法。這也是本場比賽的觀戰(zhàn)人數(shù)沒過5萬的原因之一。
目睹了球迷被抓后,我走出場外,突然想起進場前的朋友。我再次發(fā)消息問他進場了么,觀賽感覺如何?
他說:“進來了,看到場地后激動得想哭。花了500,但看了比賽后覺得不虧。”
的確,足球能夠真正吸引球迷的還是比賽內(nèi)容。中超若想回到從前的盛世,單靠一場揭幕戰(zhàn),一座新工體是遠遠不夠的。當(dāng)球迷沒有了新鮮感,當(dāng)壓抑許久的褪去,如何讓每場比賽最大限度地持續(xù)地吸引觀眾入場,這才是留給聯(lián)賽管理者與俱樂部的長久課題。